作家可以拥有全世界吗？ 九
深潜归来，证明一下我还活着，良心也是大大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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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现场。
一间大概30余平的客厅，铺着一大张深蓝的地毯，地毯中心堆着一只插着绣球花的水晶花瓶，一叠半拆开的书，一件叠得不规矩但很规整的白衬衫，白衬衫的叠法显示了作者的用心和生涩，旁边放了一双半旧的帆布鞋。
一名二十余岁青年男子仰姿躺在客厅西南角，身下是一本翻开的月球列车。从身体的僵硬程度来看，大概有3个小时以上没有移动，手边摆着的冰咖啡已经从冰凉变成微温，纸杯外壁上也凝满水珠又流下来形成一圈较深的水渍。
“啊！”躺在那儿的那个男子突然跳起身来，浑身的骨节因为长时间没移动发出了咔咔响声。
没错，这里的确是凶案现场，谷嘉诚心碎的凶案现场。离伍嘉成夺门而出已经过了18个小时又24分钟，谷嘉诚没有得到对方的联络。伍嘉成带来的花和书以及落在他家的白衬衫被他摆在客厅中央，仿佛某种邪教仪式。而不瞒你说，能想到的各种外星人召唤仪式谷嘉诚都已经举行过了，可是伍嘉成异常顽固地不肯被召唤出来。
为了找伍嘉成解释，谷嘉诚泡在大鱼岛咖啡馆一杯接一杯地要咖啡，新来的打工生号称自己是伍嘉成的学弟，说话的样子倒是机灵，他满心以为这小孩能给他点什么情报，于是一杯咖啡一个问题。
他问伍嘉成在哪里，回答是不知道，今天心情怎么样？不知道。有没有听说伍嘉成谈恋爱的事？不知道。
问完一圈发现，这位学弟是个复读机，就会说不知道，没听说，没见着，谷嘉诚憋了一肚子闷气，等咖啡馆女老板来，学弟立刻殷勤上前展示自己第一天上班的销售额，谷嘉诚肚子都要炸了！
但是他很有涵养地忍了下来，带着自己最后一杯咖啡走掉，因为他听见女老板说：“明天小伍会来，你回去好好复习，准备考试。”
谷嘉诚忐忑不安地回家，也开始准备考试，面对伍嘉成的考试完全是主观答辩题，更遑论主考官对他有那么一小点儿意见，但他仍然像某些热血动漫里面的主人公样抱有幻想，认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
但是他忘了，很多主人公往往事业成功而情场受挫。
荷姐在去咖啡馆前先去看了老公和老公的徒弟，因为听说两个人又有争执，急忙赶过去救火，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两个都在大声说话。
“那老师你一定要做这个的话，我不要参与。”伍嘉成软软的但是却坚决的语气。
荷姐很少听到他这样说话，她连忙敲敲门走进去：“你们两个吵什么，饭都没吃，还有这么大力气吵！”
伍嘉成见她进来，脸上一红，低头不说了。
他的老师却鼓着胸膛，向老婆气呼呼地说：“嗨呀，真是气死我了，这个小子不听我话！”
“老师说的有道理我就听。”伍嘉成垂着头顶嘴。
“哎呦喂，你说我说的没道理？”导师一只手背啪啪砸另只手心，“静荷你说，我说要开一个VR互动场景小说，这小子竟然张嘴就说不行！互动场景！多好的题材！多有噱头！我经费分分钟申请下来！他不做好多人等着做，静荷你跟他说，不想做以后都不用跟我做了！”
荷姐一听就知道老公在说气话，真不要伍嘉成的话，早就自己赶人了，三个人相距不到10米，还要自己传什么话。
“小伍，你老师说的是正事，为什么不肯做呢？”荷姐正色问伍嘉成。
伍嘉成红着脸泫然欲泣地冲着荷姐：“荷姐，老师他要我当拍摄模特……”
“做模特又有什么——”荷姐一下子想到一种可能，大惊失色地转身打了老公肩膀下，“你不会要小伍脱衣服之类？明明知道他保守得要命，和个70多岁老头子一样。”
导师左右晃晃脑袋，颇为不自在地扭扭肩膀：“没说一定得脱。”
荷姐送给他一个稍稍责怪的眼神，转头又和伍嘉成说：“小伍，也不要太保守太矜持，为了艺术献一点点身，”荷姐用大拇指和小拇指掐着比划，“帮帮你老师。”
“别的我都可以，可是我、我不想拍那本小说，可不可以换一本。”
“又不是让你拍金瓶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导师一根手指点着桌子敲敲敲。
荷姐看到桌上摊着的拍摄大纲，伸手拿起来：“叫Ice的小说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你想拍，作者有没有同意？”
“肯定同意！再说只是内部测试，你看，这小子和里面的角色那么像，干嘛不拍拍看？肯定比上个VR游戏效果好。”
伍嘉成两只手捏在一起，嘟囔：“我不要做。”
“不做论文我不给你过。”
荷姐一把捂住老公的嘴：“我看你魔怔了！别疯了！”
导师把捂着嘴的手掰下来，苦口婆心地向伍嘉成说：“你看，现在机器又好，又有时间，长得又像，做小说有些技术问题可以跳过，天时地利人和，做出来成功的话我们就发了！”他抓过杂志来，翻到某页，“你看这段，Ice哭鼻子那样儿，跟你简直神似形似，就跟作者看着你写的一样！”
“怎么可能！”伍嘉成眉头一蹙，急忙心虚地大声反驳，“他一定很讨厌我，照着我的样子写这种小说简直太过分了！我是说如果有这么个作者。”
导师捏着杂志抖抖抖：“你傻呀，一看就知道他是喜欢你才写的，说不定是求而不得，还很饥渴呢，嘿嘿嘿。”
荷姐一卷杂志打了老公几下：“嘿什么嘿！我做主，你再找篇别的，不许拍这，不许欺负小伍。”她挎起伍嘉成的胳膊，“走，荷姐请你吃小面。”
出了门，荷姐没有带他去面馆，反而是走到一条长椅前坐下，拍拍身侧的空位，示意伍嘉成坐下。
“荷姐。”伍嘉成想说他不要做这个项目，但是咬着唇没出声，等荷姐先说话。
“就是你，对吧？那个Ice小说里的角色？”荷姐笑眯眯地看他。
“我，不是我……”伍嘉成在负隅顽抗和死不承认中间徘徊了三秒钟，最后决定全面投降，“是我，作者是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他出了一小会儿神，荷姐耐心地等他，他继续说，“我——我觉得没办法面对他，我那么喜欢他来着。我不知道他接近我到底只是为了写小说，还是对我有好感，而且他把小说里的我写成那样子，是不是表示，他喜欢的不是现实的我，而是小说里叫Ice的那个。”他说完，头上被轻轻敲了一下。
“小笨蛋，他一定喜欢你，”荷姐展开手里带出来的杂志，“你有没仔细看看这篇文字？”
“当然有啊，Ice和我特别特别不像。”伍嘉成扁着嘴巴，一只手抠起长椅边，“而且他写那种内容，明摆着欺负人。”
“回去仔细看看，不要只看文字的排列组合，用你的心去看，看看作者真正想说的话。写小说也好，写论文也好，没有人能撇去自己的真情实感凭空造字。”
伍嘉成茫然地望了一会儿荷姐，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神渐渐变为坚定，他用力一点头：“荷姐我知道了，我会仔细地看，看到他真正想说的话，谢谢你。”
荷姐和伍嘉成分手后，买了两套煎饼捎回办公室给老公吃，导师犹自写着项目大纲，看来是铁了心要做了。
“怎么样，死小子肯不肯了？”导师一手写字一手捏着煎饼吃。
荷姐撕了一点儿煎饼皮放在嘴里，挑挑眉：“估计会吧。”
“你真厉害！”导师不由得称赞老婆，“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我告诉他，要认真地看这篇小说，不要用眼睛看，用心去看，看作者真正想说的话。”
导师长着口，仰头呆愣愣地看着老婆：“这几个意思？作者真正想说什么？”
荷姐以一种包容的微笑低头看他：“作者想说什么不重要，但是小伍一定会看到自己想看的。”
导师的肩膀耸了耸：“还是不懂。”
“就喜欢你这种迟钝，不用懂，吃饼。”荷姐给他倒了杯水。
如果别人，她不敢说，但以伍嘉成之细腻，对这小说的作者又抱持着迷恋的态度，相信从一篇爱情小说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易如反掌。
谷嘉诚自行绞尽脑汁考虑明天和伍嘉成的面试，发觉脑汁已被绞得涓滴不剩，仍然未有必胜之方案，还是决定借助外部力量达成自己所愿，他不由自主地掏出电话场外求助：“喂，老王？”
“汪！”编辑恶狠狠地吠了一声，“干嘛！交稿啊！”
“你老婆生气的时候你怎么哄她？”谷嘉诚开门见山。
“买包，买化妆品，买衣服，不能买一样的，也不能买太不一样的，我靠，这是一门学问啊。”这问话引出编辑的伤心事，不由得发了句感慨。
“假设你老婆是个男的——”
编辑被这个假设惊住了：“天啊，哪有这么不可爱的男孩子！”
“对，假设你老婆是个男的，他生气了，你怎么哄他？”谷嘉诚问。
编辑想了一会儿：“我老婆要是个男的，他压根儿不会生气。”
谷嘉诚开始冒火：“假设他是个男的，假设他生气了。”
编辑挺利索地答道：“那有什么，来一发呗。”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能不能好好假设？”编辑悉心引导，“老兄，你自己也是男人，你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至理名言？我是不会害老兄你滴。”
推己及人，谷嘉诚的火渐渐下去了，好像似乎的确是有那么几分道理。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如今的他如果光明正大地向伍嘉成要求“来一发”，大概会先来一个大耳刮子。
“那你求婚的时候是怎么求的？”谷嘉诚改换了一个思路，决意以情服人。
“啊，这简单，我把工资卡贴上密码上交！”编辑大大方方，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地答道。
“上交？”
“你不会想求婚吧？”编辑猥琐地笑了，因为他完全不相信活得像山顶洞人样的谷嘉诚会决心跳进坑里去。
“你真聪明！”谷嘉诚高兴地称赞他。
“你又有什么毛病？稿呢？稿在哪儿呢？”编辑奋起追稿。
电话挂了。
今天伍嘉成来咖啡馆，夹着几卷杂志，朦胧地微笑着，平时干脆利落的步伐变成了软绵绵、踩着棉花才能走出来的姿态。郭子凡看在眼里，以为他鞋子穿得不合脚。
不读不晓得，谷嘉诚在文里把他描写成一个神秘美艳的少年，而且很善于勾引人哩。伍嘉成看到一点疑似现实里发生的情节就要笑一会儿，真是个脑洞大过天的宅男，一点点事情就被他发挥想象力运用到极致。
其实他认真全看过后倒没有多生气，因为察觉到这篇文章是谷嘉诚是怀抱一种恋情写出来的。只要情是真的，就好。
但若是叫谷嘉诚知道自己不生气，还不要尾巴翘到天上去，而且、而且看他写的那些，就知道这人才不像自己一开始以为的，小龙女型高冷男神，根本内心充满各种不可说。他也怕万一自己纵容了，不会谷嘉诚就以为自己很轻浮，可以和文里的Ice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吧。
虽然和一开始以为的不一样，可是却发觉了谷嘉诚另一面的魅力了呢。
伍嘉成又欢喜又担忧，两个情绪小人在脑海里闹得天翻地覆，最终合二为一，成了一个名叫窃喜的代表。
“小伍哥，你没事吧？”郭子凡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角微翘的伍嘉成面前问。
伍嘉成待笑不笑地瞅了他一眼，要说不说地以一种傲然超脱姿态戳开收银机，又叮铃一声推上。他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一个顾客也没有，况且也没有劫匪。
所以郭子凡完全可以确定，这是小伍哥在“借物言志”。
年轻的郭子凡经验老道地问：“小伍哥，你是谈恋爱了吧。”
伍嘉成托着腮，出神地望着远方：“好像是，我都不知道，原来他那么喜欢我，其实我也那么喜欢他。”
“两厢情愿，佳偶天成啊。”郭子凡捧他，又问，“你说的‘他’，是谁？”
“你认识的，”伍嘉成骄傲地抬起下巴，向手边的杂志挑了挑，“喏。”
郭子凡扯起杂志从头翻到尾，末了眼巴巴地看伍嘉成：“小伍哥，没有叫‘喏’的作者。”
伍嘉成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就那个……那个谁嘛。”
“谁？”郭子凡问。
那个谁好死不死正巧推门进来，一眼见到伍嘉成，眼神一亮，接着可怜巴巴地走上前来。
郭子凡分神看了来人一眼，觉得很面熟了，正想接着追问伍嘉成，一扭头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伍嘉成去了一趟南方，学成名艺“变脸”归来，从软软甜甜变成冷淡疏离的表情挂在脸上，再一低头，那几本月球列车全被扫在地下被柜台挡住。
“嘉成。”那个青年男子讨好地唤他。
伍嘉成手上忙来忙去，眼皮不抬地递他一张menu：“先生需要什么？”
郭子凡直眉楞眼地看着这两个。
谷嘉诚调动起全部的面部神经，形成自己认为最低声下气最谄媚的表情迎向他：“嘉成，对不起，原谅我吧？”
“有什么好原谅的？”伍嘉成冷酷地回答，“你哪有什么做错的？”他手脚利索地把热饮吸管全部搬到冷饮吸管杯里，又从冷饮吸管杯里把热饮吸管全都拣出来。
郭子凡看明白了，一手扶额忍住不笑，另一手在后面戳了戳伍嘉成的腰。
伍嘉成差点笑出来，极力忍住，他可不能破功，就算谷嘉诚写这些小说是因为暗恋加闷骚，可这毛病不管起来，以后不定就怎么发姣。
“先生你点不点餐，还有别的顾客在等。”伍嘉成把冷饮吸管热饮吸管倒腾了两遍，用十分专业的态度说。
谷嘉诚回头看了一眼，除非“别的顾客”会隐形，否则后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下定决心要把备好的答案说出来，深吸一口气：“嘉成，我是喜欢你的，这个给你，别、别生气了。”一只深蓝紫色的丝绒小盒子被推到伍嘉成面前。
伍嘉成看看小盒子，又看看他，等着对面做出解释。
谷嘉诚张了张嘴，看着伍嘉成亮闪闪的眼睛，微蹙的眉头，又张了张嘴，伸手把小盒子又往柜台里面推了推，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舌头在嘴里打哆嗦。
说不出话来的谷嘉诚绝望地当了逃兵，一转身仓皇地夺门而出。
伍嘉成莫名其妙，皱起眉头，翻着好看的黑眼珠，拾起柜台上的小丝绒盒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打开看看，说不定是大钻戒？”郭子凡凑在一旁快把伍嘉成挤歪了。
伍嘉成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反复做了两趟心理准备，微抖着手指打开盒子。
“U盘？”伍嘉成莫名其妙地用指尖捏起里面躺着的一枚金属色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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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sorry呀，这一章反复两遍半，还是感觉不是很对，但是我想就不要再拖了，相信小天使们都会抱着宽容友爱的心来看吧~~~~
确实也是累成狗了，比狗还狗，具体也不说了，总之就是很想和我们家的狗灵魂互换一下就好了。他天天吃了耍，耍了按摩，按摩了就睡，跟旧社会万恶的地主老财还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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