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12月的风

此夜绵绵 六

“嘉成,嘉成。”有人小声唤他,声音从很远很远处,也许从街角的屋子传来的。街角那家咖啡店一点儿也不优雅,放的音乐都是口水热歌,还老搞派对,怪不得后来改成了酒吧。

每次那噪音传过来,谷嘉诚就故意跟着晃动身子迪斯高气他,有时候他高兴了,就拥着谷嘉诚跳上一曲探戈,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嘲笑他广场舞八级。啊,那时候他还是孩子气。

“嘉成,醒一下。”那个烦人的声音还在唤。

伍嘉成极力把自己从黑深的梦乡拉出来,记得不是在家里睡着,勉力扯开两边眼皮,谷嘉诚的一只手合在他脸上,温暖的,带着一丁点儿古龙水气味。

“你要做什么?”伍嘉成懒得客套,稍稍翻过身来,一只手搭在眼睛上问。

“你发烧了,吃了药再睡。”谷嘉诚另一只手插到他脖子下方小心用力,要把他扶起来。

“我没发烧,我困,我要睡觉。”伍嘉成困得没有气力发脾气。

“你困的时候手是凉的,现在手是烫的,还说不烧,听话,吃了药再睡。”谷嘉诚语气温柔,动作却十分强硬,硬是把伍嘉成上半身扳了起来。

伍嘉成半眯着眼瞅了一眼他手里的铝塑药板,也不知他从哪弄来的,烦躁地一扭头说:“我不吃这种,这个药吃了以后我睡觉太沉,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药最管用,我守着你,别怕,睡吧。”谷嘉诚不容分说地单手把胶囊破出来往伍嘉成嘴里递。

伍嘉成只好就着他的手吃下药,又喝了一口温水,顺着那只手躺了回去,困得厉害,却睡不着了。

两只手把他一只手合在手心,不松不紧地握着。

“几点了?”伍嘉成问。

“唔……十二点半。”谷嘉诚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时间。

“外面积水怎么样了?”

“不知道。”

伍嘉成弓了弓身子,像一只可爱的大虾米一样把自己蜷起来:“我明天五点要到公司开会,吃了这个药肯定要睡过头。”

谷嘉诚给他顺顺头发,捋捋脊背:“得了吧啊,就那个破公司,又不是机关单位,每周一还开个例会,有什么大事?顶多满足一下领导的发言欲。”

伍嘉成不吭声了,背后谷嘉诚说着说着打了个喷嚏,他半埋怨地说:“自己都要冻感冒,还把衣服给我搭,到床上来吧。”他说着拍拍身边,这一张床窄窄的,两个男子都躺上去实在挤得很。

谷嘉诚应了一声,利索地钻进那张薄被里,伸手将伍嘉成拢在怀里,伍嘉成也驾轻就熟地往他身上挤了挤,一张单人床两个人抱着躺竟然刚刚好。

“我讨厌你。”伍嘉成闭着眼睛说。

“不对,你爱我。”谷嘉诚说话的时候胸腔震动,贴着伍嘉成的身体震,甜蜜又疼痛。

“去你的,”伍嘉成的脸颊在谷嘉诚颈侧擦了擦,“你真烦人。”

“睡吧,我看着时间,不让你睡过。”谷嘉诚轻轻地拍拍他。

伍嘉成叹息一声,身体整个地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他似乎在做梦,梦见的是很久以前的事。

 

“老谷,你猜,我们这部剧会不会红?”从酒店大厅到客房的小径上,伍嘉成拿着一支酒瓶,面对着谷嘉诚傻笑着后退着走。

“有什么好猜的。”谷嘉诚相比起来则没有那么兴致高昂,“拍完了未必播,播了未必红,红了也被黑。”

“真不会说话,”伍嘉成一撇嘴,“你就不知道说点儿好听的?”

“我——”谷嘉诚刚张嘴就被伍嘉成一只手捂住。

“不许说,你就会说话气人。”伍嘉成另一只手举着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走,回屋继续喝。”

“你喝多了。”谷嘉诚无奈地说,跟着这个快乐的醉鬼走到屋门口,看他拿着房卡要往门缝里塞,连忙抢过来在电子锁上划了一下,门刚开就被拉着衣领跌跌撞撞冲进屋。

他将伍嘉成半扶半拉落在床上,看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咯咯直笑,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你真醉还是假醉。”

“当然是假醉啦,哈哈哈!”伍嘉成很开心地在床上蜷了蜷。

谷嘉诚咕哝了一句,自顾去洗澡,他压根没把这戏当回事,更遑论杀青,这该是他在这间公司的最后一部戏,公司要他提携后辈,给他的戏里人设是个出尔反尔不顾情义的伪君子形象,这戏一出,对他的演艺事业怕无半点增益。唯一的好事就是,认识了伍嘉成,只是离开公司前夕认识他,不是好事也未可知。

谷嘉诚心事重重地洗好澡出来,看伍嘉成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去洗澡吧。”谷嘉诚擦着头发说。

“嗯。”伍嘉成并未看他,拿两件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看样子是真的没醉。

谷嘉诚回到自己床上,拿起手机,翻了翻网络,又回到手机相册里,那儿有不少拍戏时拍的照片,颇有几张会被当事人希望销毁的,其中有一张,他放大来看。那张照片不是他自己拍的,而是女主角抓拍到他和伍嘉成同镜的画面,他拿着道具枪假装射击,在他身后,伍嘉成阳光扑面,一只手按着头上的鸭舌帽,一双微眯的眼睛里全是他。

 “我洗好了。”伍嘉成下半身挂着浴巾出来,谷嘉诚看他一眼不觉失笑。

“头发还没擦干,你也不怕感冒。”

伍嘉成不答话,踩着酒店轻飘飘的一次性拖鞋大步流星地冲到床头柜处,抓起酒瓶摇了摇,里面还有些余量,便仰头大口猛灌。

谷嘉诚目瞪口呆地看他喉结上下移动,喝酒声咕咚咕咚,然后酒瓶从嘴边离开,抓着酒瓶的那只手用手背粗鲁地擦了擦嘴角。

“伍嘉成,你没事吧,还喝!”

“方靖南要离开陈柏生了,当然要喝闷酒。”伍嘉成说的理直气壮。

“还是别喝了,省得陈柏生害你。”谷嘉诚看出他是真醉得不轻,顺着他的话头聊。

“陈柏生到底对方靖南有没有一点真心啊?”伍嘉成一屁股坐到谷嘉诚的床沿,“他对方靖南那么好,我觉得他做坏事是有原因的。”

谷嘉诚觉得很好笑,从床边抽过自己刚擦过头发的毛巾,把伍嘉成的头包起来,给他擦头发,因为显然这位两手抱着酒瓶子的演员丧失了自理能力。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伍嘉成像不听话的小狗一样躲着毛巾。

“擦一下,就擦一下,不然头疼。”谷嘉诚想了想,又加了句,“你不听话柏生哥可走了啊。”

“不要,不要柏生走,”伍嘉成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让他把自己的头发擦成一团鸟窝,“不要你走。”

谷嘉诚嘴角始终带着笑:“人活在世上,有多少自己能做主的事儿?”这句话是陈柏生的台词,是方靖南与他决裂后用枪指着他时他说的话。

伍嘉成咬咬嘴唇,推开他拿着毛巾的手,站起来:“我有东西想给你。”

“什么?”谷嘉诚问,十分乐观地希望不是他今晚上吃的八只大虾。

酒店壁灯的开关在两张标准床的中间,谷嘉诚看着伍嘉成伸出一根手指,伍嘉成的手秀气纤长,他就这么看着伍嘉成那根手指在按上那个小小开关前踌躇了一下,随即坚决地按掉开关。

房间里变得非常非常暗。

谷嘉诚既期待又恐惧,一个带着水汽的人影跨到他的床上,宾馆的沐浴露是茉莉花味道,水漉漉的茉莉花香气渐渐靠近他脸,他的嘴唇触着柔软冰凉颤抖的唇瓣。

那是一个带着微醺酒气的茉莉花的梦,甜而醉,谷嘉诚沉浸其中,他觉着可怖,又禁不住更深入一些,更难以自拔。

 

人生无法预料的事多得不可胜数。

那年,黑火走了狗屎运,在几部热门题材剧里夹缝求生存,不知怎么竟然获得了当年的“电视剧最佳CP奖”,不可不说,与荷姐的地位上升和导演的一部电视剧获了国际奖有所联系,而谷嘉诚的新公司千方百计给他拉奖,但他的剧大多集中在上半年不利评奖,水花最大的还是下半年上档的黑火,无奈另一方下得功夫更大,转而将宝压在更稳当的CP奖上。

黑火获奖获得走运,这对剧里的搭档火得更奇妙,虽然陈柏生是坏人,许多观众却从蛛丝马迹分析得出他是卧底的结论,明明方靖南是好人,观众们却从几个表情认定了他一定会黑化。不论观众和剧本有多少偏离,重要的是,剧里的方靖南和陈柏生真正收获了大批粉丝,有了实实在在的人气。

时隔一年,在双方公司的交涉下,黑火项目再次启动,第二部冷火开拍。

伍嘉成与谷嘉诚一年来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双方公司都知情的情况下相见,好似老同学相亲的心情。

伍嘉成笑得淘气,露出自己的小虎牙,一语不发,反而谷嘉诚一本正经地向他打招呼:“Hi,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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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Fi坏了几天,总算修好啦,没有WiFi,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谁会不喜欢WiFi呢?

这一篇马上完结啦,现在咧关于接下来的新文有两个想法,一是武侠文,阴谋诡计爱恨情仇,师徒,二是偷偷爱你设定,就是梁朝伟和邱淑贞的那部电影啦,眼睛暂时失明的霸道总裁流落民间遇到真爱,哪个比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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