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12月的风

作家可以拥有全世界吗? 十一


雨过天晴,大鱼岛咖啡店的门重新打开,迎进了一股清新凉爽的空气,将店内的热气卷了出去,伍嘉成跟着出了门,一边打呵欠一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今天是周六,六点就起床的人极少,门外一颗花树落得满地残红,还没有被踏过,伍嘉成捡起几朵完整的,聚在手心里,回店里找出一只水晶盅装了水,簇在顶心上,粉粉白白红红的很好看。

谷嘉诚前半夜睡得不踏实,不时地说句梦话,什么“不要”、“没稿”之类的胡话,后半夜雨停雷歇,谷嘉诚的热度降了下来,睡得便酣畅起来,做起来一个美梦,梦里他变成了Jason,Ice摸着他的头,叫他宝贝儿,还给他煮水蟹粥吃。他微笑着翻了个身,忽然鼻端吸入一股香气,谷嘉诚猛地睁开眼睛,入目都是陌生摆设,他先是惊慌地爬起来,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U盘、蹲守、淋雨、伍嘉成——伍嘉成!

他嗖一下跳下床来,随便套上鞋子就往外跑,穿过一道短短的走廊,赫然是一个青年系着围裙的背影,之前他闻到的食物香气在这小小的后厨里也更浓烈起来。

谷嘉诚望着眼前的一切,唯恐是梦,红白竖条纹的围裙板板整整地包在那人身上,发梢有些支棱,好像没好好打理,赤着的颈子上一条细细的红布带挂过,偶尔动作间简单的白色T恤下蝴蝶骨若隐若现,贴着腰线最窄处随意地系着围裙带子,再下边是牛仔裤,这条裤子的布料可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再贴也没有地包着伍嘉成又挺又翘的臀部,一边的裤脚挽着,露出脚踝,一边则耷拉着,堪堪到脚面。他戴着耳机,身体微微摇晃着,不时地扭扭腰胯,简简单单的一身衣服从上到下都服帖的不行。

伍嘉成打开最顶上的橱门,踮起脚想取里面一样调料,可是老房子的壁橱打得顶天,那一截特别高,饶是他身量颇高,也只能半只手摸着托板,指尖触着了却够不出来。

谷嘉诚踩在门槛上静悄悄地看了会儿,这时便走上前去,站在伍嘉成后面问:“需要帮忙吗?”

伍嘉成戴着耳机听着歌煮饭,没发觉谷嘉诚走到了身后,倒是实打实地吓了一跳,马上拉下耳机,半嗔怪地说:“你吓唬我!走路没有声音的!”

谷嘉诚极近地被他恼了一眼,说了一句,心尖都酥了,什么伍嘉成有没有原谅他完全抛之脑后,这不是,伍嘉成都跟他撒娇了,哪儿还有什么问题?

就是嘛,你看,伍嘉成一只手绕到他颈子后拉近他,两个人的脸这么近,明摆着就是要亲他,谷嘉诚乐见其成地闭上了眼,撅起嘴巴。

额头贴着了额头。

“烧应该退了,去外面坐着吧,粥马上就好。”伍嘉成说,转过身去继续够顶上那瓶调味料。

谷嘉诚撅起来的嘴巴平了下去,抿了抿,为了转移尴尬,他站在伍嘉成身后向上伸手帮伍嘉成够那瓶调料,在他心里,自己是要比伍嘉成高上大概五、六公分的样子,不料贴着人一站,他才发觉,自己和伍嘉成的身高伯仲之间,他也够不着那瓶调料。

他是极力要在伍嘉成面前表现,于是特别卖力地一窜一窜拱着身子去摸那瓶子,他往前一窜一挤,腰腹部分就对着伍嘉成的屁股一撞,如果不是他存心纯善,这一番折腾足够被叫做流氓非礼了。

伍嘉成也知道谷嘉诚没什么恶意,因此只是红着脸小声斥责:“别挤我了,我自己拿得到。”

谷嘉诚也觉力不从心,但够不着橱板的事实深深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脑子灵活地转了转,两只手摸到伍嘉成的腰上。

“什么——”伍嘉成还不及反应,整个人忽然被举高起来,惊得小小地倒吸一口气。

“拿吧。”谷嘉诚握着他的腰将整个人举高,伍嘉成看着纤细,实则骨头是骨头,肉是肉,结结实实的满捧满把,跟块水磨年糕样细腻瓷实,挺够分量。他脑子里面齿轮转得飞快,看来有些幻想只能是幻想了,遗憾地咂咂嘴,他看着那瓶调料被拿下来,便放下伍嘉成。

伍嘉成手里攥着调料瓶,心里头装了个兔子,噼里啪啦地一通乱蹬,一把拉住谷嘉诚,连推带搡地把这捣乱大师撮弄出去。

谷嘉诚只在窗明几净的咖啡馆前厅坐了一小忽儿,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就端到了跟前,白绵绵的粥里隐现着斩成小粒的皮蛋肉丁,粥面上撒了撮碧绿的葱花,还铺了层白芝麻。伴粥的小菜是酱色的嫩姜薄片,往三明治里放的酸黄瓜。

伍嘉成在他对面坐下,把姜片往他跟前推了推,语气里全是关切:“你多吃姜片,昨晚发了烧,多吃姜发发汗。”

谷嘉诚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伍嘉成低头啜了两口粥,发觉有道炽烈地目光盯着自己,抬头问:“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可是吃点清淡的对身体好。”

“昨晚你照顾我一宿?”谷嘉诚不答反问。

“是呀,也不算一宿。快吃东西,昨晚你就没吃,还不饿?”伍嘉成不明所以,只催促他快吃了粥暖暖胃。

“所以,我们好了是不是?”谷嘉诚不肯拿调羹,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人。

“切,好什么好。”伍嘉成猛然想起来,自己和他生气着呢!谁知道什么时候“生气”的开关不小心放在了“off”档,他赶紧推到“on”上,气来了,“我告诉你谷嘉诚,吃完了快回家休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接受你的道歉。”

谷嘉诚痛苦得连抬头纹都挤出来:“咱们怎么还不好啊,我真的,我全副身家都交给你了。”他伸出右手握住伍嘉成空着的左手,“咱们好吧,求你。”

伍嘉成心里头那个小兔子后腿连环剪刀脚绞得左右心房一起不好了,嘴还硬着:“不好。”手却不抽开,由着谷嘉诚握,不拒绝不抵抗。

谷嘉诚要爬到桌子上了,苦哈哈地问:“那怎么样能好呢?你让我干嘛都行。”

伍嘉成心里悠然而生一股罪恶感,仿佛自己是个万恶的地主老财,逼着佃户拿出家里还剩的一点存粮来。他压着嗓子咳嗽一声:“干嘛都行?”

“干嘛都行!”谷嘉诚视死如归斩钉截铁。

“那,第一,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觉,”伍嘉成掏出一个小玩意儿,往桌上一掷,“第二嘛……”

 

数日后

 

伍嘉成坐在深蓝色的地毯上,正在全神贯注地打电动,手下操纵着角色又蹦又跳,打小怪兽打得嗷嗷叫,他打得正高兴,旁边一个人走过来坐下,抄起另外一只游戏柄,切成双人模式,跟他一起并肩作战。

“哎呀,我打得好好的,你稿子交掉啦?敢打游戏,哼!”伍嘉成嘴巴里数落着,眼睛和手指早就跟上新加入的伙伴一起打拼。

“嗯,交了。”一股怪兽小队从侧翼冒了出来,谷嘉诚打着打着身体向伍嘉成一侧偏过去,伍嘉成也跟着歪了过去,两个人斜着身子摆出一个//。

“按我说的写,编辑没说什么?”这一波怪清完,伍嘉成才有余暇问。

“还没。”谷嘉诚用脚趾头也知道编辑一定有话说,但伍嘉成很满意,这就够了。

“你这么乖,生日我送你一份礼物啊?”伍嘉成打着零零散散的小怪,一边肩膀撞了他一下。

谷嘉诚嘿嘿一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扭过头去打算说点甜言蜜语,手底下一个放松,呼啦啦一大波怪兽冲出来把他们两个蹂躏了一番。

“啊啊啊啊啊!谷嘉诚你在干嘛!”伍嘉成急得手速飞升,然而无用,game over的字样还是冷酷地冒了出来。“啊啊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才打到这里的!”

伍嘉成揪住谷嘉诚一通乱捶,谷嘉诚也不抵抗,嘿嘿笑着瘫倒在地毯上,任由伍嘉成坐在他身上乱蹭,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的手机一响,伍嘉成立刻停手,乖乖地等他接完电话读档再捶。

 “喂,谷大作家,我问你,你最新章怎么搞的,Jason和Ice为什么玩起纯情来啦?什么看电影,打游戏,逛动物园,看电影难道不应该趁着黑乎乎做点羞羞的事情吗?打游戏难道不应该打着打着变成妖精打架吗?逛动物园不野战有没有天理啊?都最后一章你不搞个昏天黑地摸着你良心说对得起读者吗?”编辑义愤填膺的声音通过电路在谷嘉诚耳边肆虐。伍嘉成耳朵尖,隐隐约约听见电话里说的,立刻爬到谷嘉诚膝盖上凑到电话边听。

“搞什么搞,你就知道搞搞搞,难道人间没有真情没有真爱吗?”谷嘉诚看出伍嘉成的软肋,将电话开成公放,两手去他肋下呵痒,伍嘉成一边躲一边忍笑,忍笑忍得身子都软了,扭来扭去躲他的手。

“你也不能山珍海味之后就是一碟萝卜干!拜托拜托,就让Ice好好浪上那么最后一回,读者都敲碗等着,没得吃你不怕他们吃人啊?”编辑不知道他要求“好好浪”的原型正听着,还在大肆抱怨,“谷作家,你是不是写不出来了,找你缪斯去啊,找灵感去啊,原样登上就等着被骂江郎才尽伤仲永吧你!”

伍嘉成正好双手撑在地毯上伏在电话旁,听到这句一下子气起来:“他才华横溢着呢!”他想也不想就开口辩驳,忘了电话在公放。

“谁?”编辑静了几秒,立刻开口问,“谁在那儿?谷嘉诚,你和谁在一起?”

“没和谁。”谷嘉诚把伍嘉成往怀里一窝。

“胡扯!刚那声儿不是你的!”

谷嘉诚对着电话比了个中指,用中指戳上红色的挂机键。

伍嘉成手膝并用,从谷嘉诚的阴影下爬出来:“他说的是吓唬人还是真的?”

谷嘉诚摸上他小腿,手指头摩挲小腿肚:“纯吓唬人,不用上心。”打从发过烧那晚上起,谷嘉诚忽然就十分有底气,好像吃过伍嘉成一碗十全大补补中益气气壮山河的皮蛋瘦肉粥,把整个人都补到容光焕发。原先的紧张拘束也被他和着那碗粥大口大口地吃掉。

不过或许是吃得太干净了点,谷嘉诚进入了一种被伍嘉成认为毫无羞耻心和道德感的新境界,占起伍嘉成的便宜,自然地就像摸自己一样。

伍嘉成被他摸得十分不自在,红着脸抽回腿,盘起来摆了个莲花座的造型,不安地问:“我是不是给你捣乱了?要不然还是重写?”

谷嘉诚的眼珠子转转,还是凑过去搭着他的肩:“不然你帮我写?现在没什么灵感。”

伍嘉成顿觉自己责任重大:“好,怎么帮你?”

“首先,你把外套脱下来,然后T恤,最后裤子,最好脱慢一点——疼疼疼!”

伍嘉成拧着他的胳膊似笑非笑:“你要写脱衣舞么?”

谷嘉诚揉着胳膊:“让我写我就得这么写,要不你写?”他把头伸在伍嘉诚脸前,讨好地问。

“可是我不会。”伍嘉成两条长腿盘着,手按在脚踝上,手臂挺得直直的,怪愁得慌。

“我教你写。”谷嘉诚循循善诱,把小桌连笔记本一起推过来,让伍嘉成坐在前面,自己坐在他后面的沙发上。

伍嘉成不知自己将落入圈套,摩拳擦掌地准备当上下一个文豪。

“Ice和Jason死里逃生,再见面后又一起回到了Jason家,咱们先写前戏,”谷嘉诚弯着腰,声音从伍嘉成头顶发出,看着伍嘉成修长的手指顿了一顿,一只手慢慢插进伍嘉成浓密的黑发里。

“前——前戏?”

“对,前戏。”谷嘉诚心满意足地看着伍嘉成的耳根慢慢变得粉红,几乎半透明起来。他的手指慢慢刷过发根,伍嘉成只觉得汗毛一根根都立了起来。

他的大拇指停在伍嘉成后颈颈椎上,轻轻地按揉。

“你别乱动。”伍嘉成偏了偏身子,“写就写,别动手动脚。”他心慌气短,连连打错字又删掉重来。

“好,你写。”谷嘉诚果然松开手,放伍嘉成自由发挥。

后颈的肌肤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伍嘉成敲了几个字,怎么都不对,背后火热的视线能穿透他一般,他知道自己一定耳朵尖儿都通红了。

“不然我说,你写。”看他蜗牛爬一样敲了几个字,谷嘉诚在他耳边说。

伍嘉成不好意思回头,连连点头。

“Jason一个一个解开Ice的衣钮,一只手向上,一只手向下,摸得Ice浑身酥软无力,只有Jason的手走过的地方才有知觉,双臂虚虚地笼着Jason的颈子,吮吻他的喉结,不时地露出小虎牙轻轻一咬,咬得Jason魂飞天外。”

“哎呀。”伍嘉成估计自己像个刚出锅的包子,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他一推桌子,“我不要写了。”

“是你说要帮忙写的,有始有终啊嘉成。”谷嘉诚凑近,低下身子在他耳边继续念:“Jason忍不下去,握住Ice的腰将他翻过去,自背后揽着他,十指相握,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这一句“我爱你”低沉有力,响在伍嘉成耳边,伍嘉成一颗心在腔子里砰砰直跳,越跳越高,直高过天灵盖去。

伍嘉成翻过身来,一把推开小桌,笔记本在上边晃悠了一下子,把谷嘉诚从沙发上拖下来,按在地毯上:“谷嘉诚你故意的!”

“我哪有。”谷嘉诚正直无辜的手爬上伍嘉成的裤腰,自觉主动地帮伍嘉成的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哼,只有你会耍流氓,我不会吗?”伍嘉成虽然害羞,却不肯示弱,双手抓住谷嘉诚的背心一掀,忽然惊讶:“咦,老谷,你胸口是粉红色的耶!”

谷嘉诚收回两只手,默默交叉在胸口。

看他又恢复起初时候的文静模样,伍嘉成更来劲了,拽着他的背心又拉又扯,倒是像小狗叼拖把似的,谷嘉诚欲拒还迎地让他把背心给脱了,害羞地问:“下边是不是该我了?”一个鹞子翻身把伍嘉成压在身下。

“谷嘉诚,你个臭流氓!别——”伍嘉成发出一声惊喘。

“你哪儿知道什么是流氓。”

伍嘉成被他动作得轻哼一声:“流氓就是你现在干的事儿。”

“错了,”谷嘉诚用大拇指搓搓伍嘉成的锁骨,“流氓是我一会儿马上立刻就要干的事。”

“我不!”伍嘉成察觉危险,爬起身来要逃。

“嘉成,别逃了,”谷嘉诚温柔有力地按住他,“爱我好吗?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伍嘉成垂着睫毛,咬着唇似是下定决心,忽然两手拢住谷嘉诚的脖子,凑近他耳边,轻而甜蜜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吻。

夏天实在太热,热到Ice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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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大大教你耍流氓——哦不是,教你写作文,还有一章就要结束啦,先给自己撒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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