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12月的风

九命猫 十九

赵磊上京交了差事,驿站快马加鞭早将疫病一事传于京中,他暗道这么一来,请派医者定是轻而易举之事,不料在宫外等了大半日,等来的是一队御林军同寥寥几个末等医士。他心中觉得不对,便向父亲赵尚书询问,赵尚书将他带到书房中,叹道:“我儿,这次可要你办一件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父亲这是怎么说?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又是行善积德之事。”

赵尚书看他一眼,叹道:“果然你不知道。”

赵磊愈加疑惑:“不知道什么?”

“这队人,并非是随你去救治疫病,是去查看,若真是疫病厉害,便要烧了槐里庄!”

赵磊听闻此言,浑身一震:“这怎么可以!”

赵尚书连连叹气:“虽然是这么说,但御医院那群人各个畏死,又怕疫病发起来,烧庄于他们乃是最合算不过的法子,磊儿,不如我替你请辞了这趟差事?”

 

谷嘉诚与郭子凡、任春深日夜兼程赶到槐里庄,庄中触目皆是病人,见了药车便都撑着口气上来哀呼求救,原来这庄上原有一个大夫,医术不精,不但不能医人,连己也没能医治,前几日竟已一命呜呼,健壮无病者已出庄求救去了,现唯余满庄老弱病残。

谷嘉诚等人不敢耽搁,立刻支起大灶,这时也不谈别的,只把清瘟散一碗碗熬出来分与众人饮下。他几人均以白纱覆面,又在手上缠了白纱,以防瘟疫,任春深先剪了一绺子头发煮在药汤里,他在这其中又注了些草木精气,三人想着如此一来,必然无甚大碍了。

当日下午,凡是喝过他们汤药的,都觉得神清气爽,病竟是好了一大半了,本来躺在床上的也能下床走动,病得不厉害的更是面色红润,行动利落,这场疫情眼见便要消弭于无形。

任春深袖着手,站在临时搭建的药庐旁,看来来往往病人脸上眼见病气消退下去,得意道:“有我出马,哪有治不好的!”话音未落,一个坐在庐下的老婆子斜视他一眼,面上浮起讥诮笑意,嘀咕几句。

任春深正自得意,哪里听见,谷嘉诚离得近些,听得清楚,那老婆子分明说的是:“天若要降祸灾,人力怎得扭转。”只是他忙于查视病人,以为这只是老人故发尖酸之语,并未放在心上。

三人直忙到深夜,看着全庄病人都喝过药汤,病情稳住,这才合了合眼。不料四更时分,他几人住的破屋门板被大力敲响,谷嘉诚连忙披衣起视,门外一个妇人哭哭啼啼,怀中抱着个小儿,言道半夜孩子突然发起高热,眼见要不行了。

谷嘉诚看那小儿面上满满黑气,心下既急且疑,这孩子下午明明喝了药,疫症又不厉害,已痊愈十之七八,为何半夜中又发起急病?

旁边任春深想也不想,劈手夺过孩子,平放在屋角他睡觉的草堆上,取出银针在几处大穴上扎定封住疫气,又取出一根银针在自己指尖一刺,随即捏住那孩子下颌令他张开口来,在他口中滴了一滴鲜血,便见那孩子面上黑气滚滚褪去,他随之拔起银针,令自己参血效力走向四肢,不过一刻,那孩子便呼吸均匀,病气全去。

他这才擦了擦汗,唤那妇人将孩子抱回去,又取些药材嘱咐她要以此为茶饮,不但孩子,自己也应多喝些。

那妇人将孩子抱走后,谷嘉诚沉吟道:“此次疫病似乎并没那么简单,下午那孩子已经能跑跳玩耍,为何晚上又发热?”

郭子凡挑起任春深一缕头发道:“是不是你这参须子放得少了?”

任春深抢过自己头发怒道:“我这头发放了那些,不说起死回生,也当得救命仙丹,怎么可能少,大概是这孩子自己又受凉引得发热。”

谷嘉诚仰头看天上,天色发白,星子稀稀落落几不可见,他长出了一口气:“且看今日罢!”

 

伍依依将弟弟带回白云峰的深山老林,觉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必再担惊受怕,晚上睡得香甜,一大早兴兴头头地去敲伍嘉成的房门叫他修炼,可敲来敲去总也没应声,她心里一惊,莫不成又偷跑了?

她也顾不得叫醒别人,自己急匆匆地往林口赶,看看可还有那么一两点踪迹没有,心中早把谷嘉诚骂了一万遍,都怪他,把好好一个弟弟拐带得心生外向。

不料走到林口那块大石,就见着一个红衫少年盘腿坐在上面,引颈远望,伍依依这才放下心来,纵身一跃,跳到石头上出声询问:“小伍,你怎么在这?”

伍嘉成手里原来抱着谷嘉诚那把旧剑,耳朵里听见姐姐问话,也不回头,还是极目远眺:“我想等老谷来。”

伍依依心中又大大地叹口气,恨不能把谷嘉诚拧成麻花给弟弟嚼碎了才好:“这才第一天,哪儿那么快了,跟我回去吃饭,吃了快修炼,练完了他就来了。”

伍嘉成哦了一声,乖乖地跟着姐姐回去吃果子,不料吃完了一个眼错不见,又找不着了。

伍依依又心急火燎地往林口去,果然,伍嘉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块大石上,跟长在那儿似的。

气得伍依依几乎破口大骂:“你个笨猫!你等他,有什么好等的!”想想怕说话太过激了把弟弟气跑,又改用温和柔婉一点的语气劝:“你想,他去的是和白云峰反方向,算算时间,就算他去了一个时辰就往白云峰赶,也得十天八天才能来到,嘉仔乖,跟姐姐回去先修炼。”

伍嘉成乖乖的应了声,跟着伍依依又回去,这次伍依依看着他在一线天坐好,摆出修炼的架势才离开。

不料没一会儿,从林外回来的隔壁红狐狸阿花过来跟她说:“你们家小伍怪有意思的,坐在林口那块石头上跟个门神似的。”简直把伍依依气得一个后仰。

她也不亲自去捉人了,让她夫君去把伍嘉成领回来,伍嘉成倒是听话,一叫就回来,可只要一个看不住,又窜到林口那块大石头上去等谷嘉诚来。

伍依依恨得咬碎银牙,还是拿他没法子,只好任由他去,只早午饭叫他,家里原来就过午不食,她倒没想过伍嘉成在外面跟着谷嘉诚一天有吃五顿的时候。

太阳照着石头,石皮是温润润的暖,坐上一刻才觉得阴阴的凉,伍嘉成把尾巴坐在屁股底下权当坐垫,心里想,谷嘉诚怎么还不来呢?他摸摸剑鞘,乌木剑鞘常年被人手磋磨的原因,光滑得亲切,旧得让人安心。

伍嘉成把脸在剑鞘上蹭了蹭,心想:谷嘉诚怎么还不来呢。

过了几天的凌晨,伍依依听见外面齐里哐啷闹动静,微眯了眼睛把她夫君踹了一脚。

“去,看看伍嘉成那个小子搞什么花样。”她困得嘟囔着说。

柳长生也懒得起:“还不是又上林子口蹲着,他怎么越起越早了。”

两个人谁都懒得起,想也知道又是伍嘉成去林子口守株待兔,于是统统地大睡了过去。

谁料到,这一回,再没能找着伍嘉成,伍嘉成不在屋里睡觉,不在一线天修炼,不在林口那块石头上坐着。

伍依依翻检一番他的东西,最后认定离家出走的伍嘉成只带了点鱼干和谷嘉诚的剑,心知他大约是又去寻谷嘉诚,实在管不住他,只得任他去了,虽说槐里庄有疫病,可有任春深那样的千年人参精在,这时候恐怕已无甚大事了,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不过…….狗道士!伍依依恨恨地啐了一口。


等一下下会放结尾,我在拗结局,嗨呀,这老胳膊老腿的,有点拗不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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